小时候,大孩子给小孩儿讲故事,讲着讲着鬼出来了,恐怖情节出来了,讲故事的大孩子还恶作剧地把灯关了,漆黑的屋子和恐怖的声音,挺吓人的。
孙中山把大总统位子让给了袁世凯,但要求袁到南京就职,以便监督牵制;深谙权谋的袁世凯就唆使部下在北京搞“打砸抢”,给前来劝驾促行的特使蔡元培演了一出双簧,袁皇帝“确实离不开”呀,也就名正言顺地在北京就职了。
袁皇帝驾崩以后,北洋军阀们乱了,段祺瑞唆使张勋演了一个故事。张勋实心眼儿,扶保小皇帝溥仪复辟坐了龙庭。谁知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———段祺瑞立刻马厂誓师讨伐张勋,段祺瑞转眼成了再造共和的元勋。张勋躲进了东交民巷,稀里糊涂地做了段祺瑞的垫脚石。
翻开一部历史,你方唱罢我登场,敲锣打鼓分外忙,蒋干下书、周瑜打黄盖,计中有计,戏中有戏。有时假戏真做,有时真戏假做。历史上的戏,多少年后都看不明白。
证券市场是最有趣的地方,每天都在讲故事,最新鲜、最刺激的、最荒诞的,也有最丑陋的。有时候是英雄豪杰的故事,有时候是鬼故事,会听故事的人利用故事赚钱,不会听故事的人因为故事赔钱。如果您赔钱以后因为被欺骗而愤懑,并诅咒讲故事的人,那只能说您还不懂证券市场的真谛。
不久前有人讲十年大牛市的故事,有人讲有色金属长期走牛的故事,有人讲储存黄金增值的故事,指数才下来一百多点,大牛市没人讲了;沪铜从八万五跌到五万七,连铁嘴看好有色金属的罗杰斯也改口转为看好农产品了;山东黄金的股价从47元跌到23元,不到一个月,一半打了水漂,还有哪位嚷嚷着存黄金吗?
现在,还有一个大故事,就是宝钢并购邯钢,一方志在必得,虎视眈眈;另一方严防死守,信誓旦旦;更有评论者引经据典,吐沫横飞。稍微动动脑子,就能把这故事看个底儿掉。市场并购是不是方方面面乐于接受的方式?并购是否取得了國资委的支持?是否取得了邯钢所在的河北省政府的认可?说白了,政府不支持,仅仅靠股权能接手邯钢吗?政府支持,一划拨,顺理成章,何须在二级市场上收集筹码?特别是在并购战剑拔弩张的情况下,得花多大价钱?上个世纪七十年代,包玉刚与怡和洋行争夺九龙仓控制权,股价从13.5港币上涨到多少呢?包玉刚出价105港币。
但这種并购并非没有意义,其意义之大远远超过并购行为本身。那就是,在与國际接轨的时候,有必要进行并购战的演习,面对外资磨刀霍霍、并购中國的野心,看看米塔尔间接出击华菱管线、拉法基间接出击四川双马,再看看凯雷、三一、徐工的这出连环套,如果到了人家能够直接出击的时候,没有打白刃战的能力是要吃大亏的,所以先练练兵,撕咬一番,对企业、管理层乃至股民都是锻炼。千万不要短兵相接的时候,显着“嫩”,欠火候,让人家笑话。
具体到自己的股票炒作,既要看出来这是“戏”,还要看出“戏中有戏”。根据戏的开场、铺垫、发展、高潮来掌握自己炒作的节奏。不参与演戏,赚不了钱;但不在闭幕前离场,肯定赔钱。权衡一番,还是要奥运精神,重在参与,只是要留个心眼儿。
回眸证券市场十几年的历史,浦东概念是故事、网络概念是故事,直至今天的有色金属、军工、滨海概念都是故事。每个故事都无一例外地让少数人赚钱,让多数人赔钱。咱们来假设一下,如果把股市里所有参与者的财富平均化,然后重新玩儿,结果会怎样呢?相信要不了多久,又回到原先的状态。为什么呢?就是每个人在戏中的角色已经固定了,习惯于演悲剧的还是要赔钱,习惯于演喜剧的依然会赚钱。从经济学角度看,讲故事更像一个國民收入再分配的过程,只是更迅速,更市场化,也更残酷。
索罗斯说过,一定要在故事讲完之前离开。可谓至理名言。说得更形象一些,闹哄哄地参加一顿筵席,如果谁吃,吃谁,都不知道,那就要在筵席结束前离开,否则就要买单了。如果不参加,占不了便宜,而非要等到最后一道赠送的水果,多半是要掏钱买单的。
常常向左邻右舍顾盼一番,如果找不到谁买单,那买单的就是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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